往生森林的风井其实是一个大洞,从里面不时冒出一些个头很小的灵魂泡,直升向看不到的地方……应该就是人界吧。凯奥斯也试着跳了下去,结果是一直下坠,完全没有感觉到上升的力量。
还好他长出了翅膀,成功地飞了回来。其他的人因为担心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也就没有去做尝试。
整个地狱都共用一个灰暗的天穹,不存在天花板之类的说法,地面整体呈下降的螺旋漏斗形,各层之间上下互不遮挡。
穿过往生森林,众人终于抵达了第三层地狱的入口处。恢弘连贯的城墙之下,有着野兽呲牙咧嘴状半闭半开的大门。无人守卫,看似可以通过,实则暗藏杀机。贸然通过的话,会被咬成碎块,然后成为城内饿鬼们的美餐。
“要通过的话,需要献上祭品。你之前是怎么通过这里的,阿芙加蒂?”玛丽亚对于这个白跑了六层的人类感到有些好奇。虽然完全搞错了离开的方向,但能到达第一层就很不容易了。
“我混在经过这里的鬼差队伍中,那时我看到他随便抓起身边的一个人扔了进去。饱餐之后,大门就彻底敞开了。”阿芙加蒂拍着头想了想说。
“那我们把主人公扔进去吧,毕竟他看起来不会死,对不对?”玛丽亚扶了下眼镜,坏笑着提议道。
“怎么可以啊?别开这种玩笑啊玛丽亚小姐!”桃乐丝听到玛丽亚的提议,吓得耸起了肩膀。
“你还真是关心他呢,桃乐丝。看到你们两个神魂颠倒的模样,我都有些担心,自己哪天会不会也着了魔,不小心爱上了他。”
“那不更好么?四个人一起的话……嘿嘿嘿……”阿芙加蒂激动到嘴角流出了口水。
“别想啦。贫道早已六根清净,不食人间烟火。”玛丽亚说着其余几人都听不懂的话,从背包里取出一根新采的雪凇,丢进铜兽的口中。它的“嘴巴”渐渐合拢……不一会儿,又慢慢张开了。
“没事了,可以过去了。”玛丽亚把一只胳膊伸了过去,朝众人比划着。
“这样也行?”阿芙加蒂惊讶地跟上了她。凯奥斯把桃乐丝抱在怀里,两人一齐通过了野兽之口。
“恰巧运气好罢了。素肉也是肉嘛。”玛丽亚说道。
桃乐丝好奇地看向这片风格和色欲之层完全不同的城市建筑。她想到了自己在人间时那段短暂而青涩的情愫……
她曾向凯奥斯提到过自己的那段初恋,他们的第一段爱情都以死亡而告终。不同的是,她已经接受了现实,活在当下的欢愉和他的爱中,他却仍然在追寻着那段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虚无缥缈的感情。
但毕竟,她没有像凯奥斯那样,背负和付出的那么多,也仅仅是想要找到一段双向的感情,违逆魅魔不可爱上任何人的族训的感情,而与凯奥斯的相遇,恰巧让她规避掉了一点点夺走最爱之人生命的惩罚。从这种角度来看,她已经是最幸运的魅魔了。凯奥斯已经面对过了他的宿命,却还没有放弃。她衷心地希望凯奥斯能够真正地战胜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她一样,用一种巧妙的方式规避了它。
凯奥斯则想到了他曾经生活的城邦联合盟国,这里和那里似乎有些相像,只是比起那里的熙熙攘攘,这里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反而有了种诡异的气氛。
先引起众人注意的是空气中传来的烤肉的香气。他们不由自主地走向香气飘来的方向,然后看到了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亡魂正在艰难地烤制一只金黄流油的羊腿……他的口水滴在地面上,一只手转着铁签,一只手颤抖着,在羊腿上撒上红绿色的香料。
“真是可怕的折磨啊。”玛丽亚说道。
“他吃这种东西怎么还会瘦呢?”桃乐丝疑惑不解地问。
“他只是负责做,并没有资格吃,所以才说是折磨啊。看着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从自己的眼前溜走,被别人吃掉,肚子饿得咕咕叫,却无力制止,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吗?”玛丽亚解释道。
“那为啥不偷吃一点?这么大一根羊腿,吃一点又看不出来。”凯奥斯觉得很荒谬。他自己也好久没吃肉了,还真有点怀念人间美味的食物。
这时,两名野猪头的士兵手执长矛赶来,推了凯奥斯一把。“别挡路!穿幼稚裤衩的巨婴!你也想被穿在签子上烤吗?”
“你们再说一遍,活叉烧!”凯奥斯愤怒地想要上去动手,还好被玛丽亚拦住了。“冷静一下,凯奥斯……我们不要惹是生非了,你还想不想找安提了?”
听到这个名字,凯奥斯的怒火消退了些。但他还是很不爽。
两名猪卫兵把羊腿翻了一圈,仔细地检查着火候和完整度。瘦亡魂紧张地搓着手,但还是被他们发现,连接处的一块筋不见了。“你竟敢偷吃!好大的胆子!那么,狂欢节的下一道菜就是你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那地方是没人会吃的部分才……饶了我吧!”那人“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让人担心他会不会直接摔散架。但猪卫兵毫不领情地将他架了起来,就要捆起来时,却被他扭断自己的一条胳膊挣脱了。
“救命啊!救命啊大哥!”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凯奥斯身上,躲在了他的身后。因为凯奥斯看起来凶神恶煞又人高马大,像是个狠角色。
“听好了,这不是为了救你,是为了你做的烤羊腿。”凯奥斯把两名冲过来的猪卫兵扔进了炭火坑里,听着它们杀猪般的嚎叫。
他取走被包在锡纸里装车的羊腿,直接抱着啃了起来。“真香真香。诺,给你一点,其他都归我们了。等会你要给我们再介绍几位你的同事。好久没吃得这么开心了。”
凯奥斯撕下一条羊肉,扔给瘦亡魂,他兴奋地一口吞下,却不小心噎住了,最终口吐白沫,一命呜呼。这时凯奥斯才发现,为了防止偷吃,他们的牙齿都被拔光了。
“啊嗯,这也算是解脱了吧。”阿芙加蒂一边吃着带皮流油的羊肉,一边感叹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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